视觉中国供图
我大概是朋友圈里最喜欢过年的人。
迈过腊月的门槛,我便开始满怀期待,规划准备,数着日历,安排“忙年”的进度。这种感情可能起源于年少时在国外读书的日子,故乡遥遥,对亲人和家的思念只能寄托于热烈的节日,而春节恰好是热烈场景的集合,是最能凝聚情感的意象。记得第一个独自在外过的春节,与朋友们早早约好,下课后汇聚在小小的公寓里,伴随着春晚热闹的背景音,每人贡献一道菜,湖北的藕汤、台州的青团、新疆的椒麻鸡、东北的杀猪菜……五湖四海的味道融汇成对故乡的思念。
时迁事移,这份感情蜿蜒流转,对过年的热望汇聚成生活的“仪式感”。生活或许庸碌、或许浮沉,然而有了节日作为锚点,便能提起一口气儿来,铭刻当下,张罗一方人间烟火。我的春节“仪式感”里,最重要也最费心思的是春节的装饰。腊月一过,我就用五彩纸龙、写满吉祥与祝福的国风吊牌和福瑞龙摆件,装扮起了一棵新年“发财树”。以此为圆心,年味儿逐渐在家里蔓延——各色灯笼堆叠、福字装饰画悬挂、和朋友一起DIY鳌龙与鏊鱼灯、装饰年宵花、换上新年桌布抱枕、自己拓印张贴版画……对于过年的憧憬与期盼,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提振、繁盛,最终蓬勃成一股洋洋喜气,连带着人的精神气儿也积蓄焕发。
每当这时,我都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民间策展人、市井艺术家,艺术与美发生在家庭这一方小天地里,家具与各种物件在我的“调令”下各居其位,洋溢着过年的喜气。
当我独自完成家里的窗帘被褥洗换,上梁洒扫,伏地清洁之后,我为成为操办过年的主理人而感到自豪。 “忙年”的开始通常是要遵循传统习俗和禁忌。腊月二十三日是北方的小年,从小,我就听家里的老人说,这一天要彻底打扫家里,祭拜灶神。在小年前一晚上,即使我加班到半夜才回到家,我也会“义不容辞”地清洁家里的每一个角落,并在灶台前恭敬地供奉糖瓜。 在准备春节的过程中,我还加入了许多“吉利”的意象:悬挂燕子的空间装饰表达了“燕子入宅,好事必来”的希望。我自己内江地书写了“有趣有盼前途璀璨,有钱有闲富瘦双全”的新年愿景,把对联“喝点小酒,日渐富有”张贴在酒柜上……我真诚地希望这些祝福能带来新年的好运气,实现我心中的愿望,让全家平安喜乐。 也不能忘记年节里美味的“口福”。在准备新年的过程中,我会制作美味的鲷鱼烧来祝愿同事们“年年有余”。我会烘焙树莓开心果福禄蛋糕,作为家宴的甜点,寓意新的一年人人“莓”开心,福禄运绵延。在茶几上,我会摆上寓意美好的糖果和甜点,带来财富和快乐。今年春节,从除夕开始,每天早上我还会为我父母准备一杯有“好彩头”的咖啡,或在拿铁上贴上“开运”、“纳福”、“吉祥如意”等字样,或贴上财神的图案,让大家尽情享受吉祥的味道,带来平安和福气。 对于过年的操持,本质上是家庭和传统的延续。过年期间,我和朋友们在群聊中分享各自的除夕习俗。河北的朋友说他们正式的团圆饭是在中午,晚上则只吃饺子;东北的朋友吃完年夜饭要等到12点才下饺子;湖北的朋友没有吃饺子的习俗,主食一般是八宝饭。而我们家的传统是大年三十这一天的中午吃大米四平夹杂的二米饭,称作隔年饭。不同的地域与家族在这一天以不同的习俗庆祝同一个节日,而这些习俗将随着子孙后代绵延传递。 今年我们家族的年夜饭还是由妈妈作为主厨张罗与烹饪。当父母一辈在厨房中奏起锅碗交响曲,我和弟弟趴在书房里,为每一道菜撰写漂亮的名字,在扇面上书写“家宴食单”,用这种方式记录家庭“历史”,创造我家新的“春节惯例”。我想,未来的某一天,当我正式成为家庭过年的主理人,我一定记得应该何时供养祖先、饺子里该包哪几样馅料、有哪几种富含寓意的食材必不可少,同时增添更多符合自己审美与喜好的春节元素,丰富与传递这份来自家族谱系百年甚至千年前的情感回响。 我想我会永远热爱、拥抱春节,以自己的方式全情投入过年这一过程,感受其中的快乐与辛劳,传承春节的文化底蕴与魅力,热热闹闹地操持起这一方灶台,用心感受这名为“年味儿”的烟火。 (文章来源:中国青年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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